鸳鸯何意

天凉王破【番外】君默1

  默云徽一病病了有些日子,他初病时河里初初结了冰,薄薄的一层,站不得人,秋水贪玩,将将放上一只脚,并听见脚底哔哩啪啦的碎裂声。澡雪将他拉开,便看见淡白混沌的一块冰裂纹交错还未完全冻住的河水顺着缝隙漫了上来。

  离河远点,没的要捞你们。默云徽病的昏昏沉沉,听见小孩子的叫声,仍强撑打开窗户吼他们。

  冷风灌进来,扑了他满面,于是乎,这一病越发沉重起来。幸来两个弟子,澡雪、秋水都极为聪颖,不至于他一病到,便断了生计,师徒三人穷困潦倒曝尸荒野。

  唉,默云徽摸摸自己滚烫的额头,昏昏沉沉的想,着实是大意了。他这原不止是发病。归根究底还是损了元气。

  今年三月桃花初开时,有地发了大水,死伤不知凡几。待到河道疏通,便有人听见夜里水声滴滴,河边万鬼哭嚎。有那孝子携了纸钱祭奠老母,却又在河边看见高堂头发花白凌乱,布衣阑珊,浑身水淋淋,面容哀凄。儿几步上前抱住老母同款,第二日便不见了踪迹。

  又有那失了爱妻的才子,听的怪异之事,夜里赶赴河边,坠泪泣血,果见那新妇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自水中向他伸出白生生一截手臂。

  妻啊!

  第二日河里又舔一水鬼。既不能同生,且做了一对鬼夫妻。

  眼见着洪水要了半数人姓名,水里冤鬼又要拉着另一半人一家团聚。不得已,村长托人求到了默云徽他家门口。求他发发慈悲来治一治这水中鬼。

  报酬没多少,村民凑了半袋大米。默云徽掂了掂,勒紧裤腰带,没要。

  水里的鬼死于阴气最重,却因是新死的鬼,并不难治,是以默云徽本是想带着倆徒弟开开眼,涨一涨见识。

  勘察了地形,定好了法器,只待将青铜恶兽镇入河底便大功告成 。

  偏在算好了的时辰出了岔子。

  夜里众鬼女驱使阴气,河水漫出堤坝,驱使新鬼如恶犬向师徒三人扑来。默云徽挥剑斩去几只水鬼,护着徒儿且战且退,却不防护在身后的澡雪生生被鬼女之首那头湿漉漉的长发扯入了鬼潮。默云徽大怒,双指抚过剑锋,咬破舌尖,一口阳血喷在剑上,运足内力,将剑掷入鬼潮之中。

  只见那一柄黯淡桃木剑此时却光华粲然,剑芒凌厉,所过之处,群鬼哀嚎着魂飞烟灭,而后直直顶入鬼女左眼之中。

  鬼女一声惨嚎退入水中,默云徽趁机将澡雪抢回来,之后却是双腿一软,人事不知。

  这便是大病由来。后来清醒过后,听秋水讲,却是他晕迷后,有一位好心人将将赶来救起了师徒三人。

  可默云徽这阵子气力不济,昏迷时间占了大半,那人据说是为了善后,又早出晚归,半月时间,竟是从未碰面。

  默云徽只在半昏半醒间,隐隐听的有人声音低沉,说出的话,多半是,喝药吧、不要踹被子之类的话。生硬的好似对病人发号施令一般。可那语调又让他隐隐有一丝熟悉。

  像谁呢?他暗暗思索,可略一回想,又让人难过的想要流泪。心神有伤,越发缠绵病榻。

  这日他略微恢复了一些精神,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见这人一面。

  一来是为道一声谢。二是为问一问那水中鬼女的后续。他原以为只是恶水无情之下枉死的新鬼,可那人所见鬼女,道行却远不止百年,令他心生疑惑。

  还有一点,却是自己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的心思。

  可等到了黄昏,却仍等不到人回来,他头脑发昏,又沉沉睡去,心里却懊恼,这次又见不得人了。

  这一次却没能一觉到天明。他睡到半夜。觉得身上燥热,半梦半醒想要挣动,双手双脚却仿佛被人桎梏在怀里,这一惊,令他立刻惊醒,本能的横肘向旁边击去,随即紧跟着一脚踹在那人腰腹间,病弱之躯,猛然发力,竟然把旁边睡得正沉的人硬生生踹下了床去。

  君奉天这几日连日忙碌,今日才潜入水中恶战一番,回来了又伺候默云徽吃药梳洗。

  好不容易睡下了,梦还没做上一个,冷不防就让人掀到了床底,不说被顶的胸口,被踹的腰腹,后脑和地亲密接触,咚的一声声震天地,只撞的他眼前金星直冒,一个字都吱不出来。

  默云徽探身一望。

  再望。

  再看第三眼。

  我的个师尊,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如来佛祖阿弥陀佛呀。

  默云徽躺倒床上,把被子蒙到头上,无语泪先流。我今晚没醒过行不行。

  我还是二师兄那个软萌可爱的小师弟行不行。

  不行。

  默云徽。听见二师兄叫他,默云徽先抖了三抖。

  二、二师兄,晚上好。

  君奉天捂着头看着他那怂样,先时那一点火气到消了,却还故意压低嗓子问他,夜里不睡,发什么癔症。

  哈、哈哈。默云徽尬笑几声,眼睛左右转了转,却又忍不住往君奉天身上瞟。

  他着实有几年没见过君奉天了。玄尊最后几年,自感寿数将尽,对几个弟子都做了安排。

  彼时玉箫身死,君奉天被他暗托儒门,地冥远渡重洋,天迹抱着大漠苍鹰在某个深山野林一蹲数年镇守封印,非常君则去处不明。到了默云徽,还不及安排什么,玄尊便意外身死。

  默云徽便名不正言不顺的揣着掌门的令牌,拿着师尊遗留的二两银子四海为家。

  这时再见君奉天,师兄弟两人风霜满面,再没了当年青春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模样。

  默云徽细观君奉天,见他鬓边墨黑长发里夹杂霜雪,眼角有了细细纹路,眉心皱纹越发深刻。不由心里发酸。

  君奉天也暗暗打量默云徽,前几日见他,他皆昏睡,只觉得师弟年长,这时见他醒后,眸中一片沉静颜色,越发显得人沉稳可靠,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不由的暗叹,如少年时伸手摸摸了他发顶,轻叹道,夜深了,睡吧。

  默云徽随着他的力道,躺在他身侧。这床简陋又窄,翻身时不免两个人贴在一起。

  君奉天身上温热,默云徽却因失了元气而胃寒。默云徽贴在他怀里,却觉得好似贴了个暖炉,身上有汗冒出来,湿了贴身的里衣,越发粘腻的让人睡不着。

  索性揽被起来,想要下床。君奉天却不许他任性,又要强行把他塞进了被子里。

  你做什么,夜里沾了风着了凉是不要命了吗。君奉天皱眉训他。

  听见君奉天恼火,默云徽便有些心虚,伏在君奉天怀里,却又觉得身上越发难受起来。

  不由的小声嘀咕,身上粘腻又热的难受,想擦一下。又闻闻自己披散的长发,只觉得里面都是汗闻,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君奉天皱眉看他,白日里我给你擦洗过了。

  哦。

  啊?

  默云徽瞪圆了眼。这这这,不好吧。

  君奉天被他闹的睡不着,索性睁开眼和他说笑,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洗过尿布,这又算什么。

  默云徽便不再说话了。

  可过了一时,又挣扎想从君奉天怀里出来。

  热。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君奉天。

  君奉天这才感觉到不对,这人浑身是汗,连君奉天揽着他的那只手上的袖子都发潮。

  手摸上师弟的额头,果真又烫起来。

  病了的人不讲理,默云徽眼巴巴的看着他,还一门心思想擦擦一身汗水的身体。

  想着今夜也睡不成了,君奉天一边去叫了澡雪秋水熬药,一边又烧了水亲自给病的糊涂的人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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